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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烧信的人不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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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烧信的人不闭眼 (第3/3页)

她抬头望着那枚老旧邮筒,眼神深远,“老吴活着时最怕人烧信。他说,信烧了,话就断了,魂也回不了家。”

    江临风怔住:“您知道她烧的是什么?”

    “不是秘密,是责任。”黄阿婆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别怪她。老吴收信,从不当天回。他总说,要等七日——怕人等太急,也怕自己听错。要是七日之内没人再寄新信来,他就把旧信烧了,说是‘不复则焚’,是规矩,也是慈悲。”

    江临风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原来如此。

    韦某英不是背叛了“代听系统”,而是以最沉默的方式,完成了它的最后一环。

    她听见了吴守业录下的异常声音,破译出那晚焊枪提前停止的真相,写成信,等待七日,无人回应,便依规焚毁。

    她不是隐瞒,是守诺;不是怯懦,是忠诚。

    而那场焚烧,不是毁灭,是一场仪式性的交接——把无法传递的真相,交还给时间。

    他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了呼吸。

    三十年前那个雨夜,焊枪声戛然而止,杨小满倒在血泊中,而百米之外,吴守业正悄悄按下录音键。

    这声音穿越磁带、信号、聋哑人的指尖、环卫工的耳朵、邮差遗孀的笔尖,最终化作半张焦纸,嵌在废弃邮筒深处。

    它一直在试图抵达。

    只是,从来没有人真正准备倾听。

    当晚,江临风回到临时办公室,窗外夜色如墨。

    他摊开发言稿,逐字修改,试图用最严谨的术语去包装这份“声音证据链”的构想。

    可当他重放吴守业的试音磁带时,耳机里忽然传来一丝异样——在磁带末尾,几乎被底噪吞没的地方,有一段极轻微的电流杂音。

    他反复回放,毫无头绪。

    “让我试试。”金小霜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接过耳机,导入频谱分析软件。

    她调整滤波参数,逐层剥离噪声,终于,在3.2秒的静默后,一段被刻意压低的男声浮现出来:

    “……焊枪……三点十七……有人换班……”

    时间戳自动匹配——正是1996年4月3日凌晨,杨小满死亡当晚。

    空气凝滞。

    金小霜抬起头,脸色发白:“这声音……不在原始记录清单里。它被叠在试音信号底下,像是……故意藏进去的。”

    江临风盯着屏幕,心跳如鼓。

    这段话本身零碎,却指向一个致命细节:焊枪本应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由夜班工人接手,但当晚无人换班——意味着杨小满早已遇害,而系统却未察觉。

    这或许能彻底推翻“案发时仍在作业”的误判。

    可金小霜却皱眉:“这算证据吗?来源不明,录制方式不合规,甚至无法证明说话者身份……法庭不会认。”

    江临风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将那段音频另存为文件,命名:“第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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