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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这个冬天有些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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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这个冬天有些反常 (第1/3页)

    奇潭市在柳条河长青段上游二百多里的地方,那是一座镶嵌在山水之间的新兴煤城。一条大坝建在两座遥遥相望的山岭之间,截住了穿城而过的湍急河流,围出的水库成了城市的饮用水源,水库起名奇潭也成了城市的名号。十里煤城点缀着一座座高高的煤山矸石山,钢丝绳擎在架子头的天轮上把翻斗车牵出或送进幽深的斜井,登钩工时而把煤炭和矸石从翻倒的车斗里倾倾泻出来。罡罡的烟气里漂浮着细微的煤灰,街道房屋和树木都蒙了尘,甚至连麻雀都比城外的黑,似乎一切事物都没有干净的。

    杜春心和老憨投奔三旺,黄士根也顺利地进了粮库青年点。虽是进了城,但他们居住的地方却不及农村。在粮库高大的围墙后面,紧邻着柳条河的大堤,居民区片量很大,低矮的土房,破落的小院,曲折的窄路,显得杂乱无序,难怪人们称这里是“贫民窟。”

    临近霜降,天气却冷得煞实。三喜子和贾佩纶来奇谭市大蔫家串门儿,还特意来看望春心和老憨。春心最关心屯子里的变化,问这问那,唠得热火。贾佩纶说:“前些日子,吆叨婆突然说话不清楚了,勉强听她跟育梅叨咕说,‘我能嫁给你姑爷秦老成是他的福气,没能给他留个后是我最大遗憾。’还问秦占友,‘婶子要没了,你咋整呢!’几天后,开始不吃东西,只是喝点儿水,嘴唇抖动也听不清说啥,秦黑牛只顾点头。那天半夜清醒过来,用手指着门说,‘不想躺在炕上。’抬到门板上就再也不说话了,没过多长时间就安心地闭上了眼。”春心又问豹花秃咋样,三喜子说:“豹花秃劈犊子劈出个孽子,秦效小两口对豹花秃像黑眼蜂一样。他苦巴苦曳把老白子拉扯大,现在哭都哭不上溜儿了。”

    到了饭顿,春心不让三哥三嫂走,张罗好饭好菜热情招待。他们围着炕桌一边喝酒一边唠嗑,春心一个劲地让客吃菜,数落只顾自己喝酒的老憨:“你耷拉着眼皮,闷哧着性子,像个哏鳖肉似的!来人去客你得招呼着,别象橛子似的。”老憨嘟囔说:“都不外人,不用那么客套。”贾佩纶笑着附和:“就是的,老憨说得对呀,以实为实呗!”三喜子说:“大蔫和三旺都在粮库搬运队,你看三旺都当上队长了,可大蔫还是没啥长进,你说这人的差距多大。”老憨说:“那人跟人能一样嘛,再说当队长也没啥了不起的,还得带头出力。”贾佩纶说:“虽然大蔫吭哧瘪肚有些窝囊,但有个班上咋说也比老农强。从打进城了,那老丑也从不跟他分心。”春心说:“别看你大儿媳丑,为人处事可不丑。”

    三喜子夹了一口菜:“听大蔫说,这些天粮库可热闹了,又是游行又是庆祝的。粉碎‘***’,真是大快人心。”春心说:“篡位夺权的,哪有个好下场的。”老憨啁一口闷酒,嘟囔道:“粉碎谁我都不在乎,我就想粉碎那‘夫妻帮’!”春心瞪了老憨一眼:“别搁那鬼念穷秧,人家咋把你得罪了?”春心用筷子敲他碗边子,没好气地说,“楦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老憨听春心谝扯自己,心里不自在,放下酒杯,横道:“我不出声,你嫌我闷;我一说话,你还嫌我烦。”春心说:“你个憨货,说你两句你还吒庙了。谁不让你说话了?我是让你别怠待了亲人,也是不让你说那些没用的。”转头跟三哥三嫂倒苦水,“你说我这些年,咋将就他了!”

    贾佩纶听出老憨话里有话,笑着说:“老憨是今天说话太反常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是跟谁赌气哪!”三喜子也催问:“咋还整出个‘夫妻帮’呢?说吧,到底是谁惹你了?”老憨一声沉重叹息,冒出一句:“我不想跟三旺小满一个锅里搅马勺了!”贾佩纶忙连声地问:“咋?是不是虐待你们了?闹叽咯了?”

    老憨又喝一大口闷酒,使劲抹了一下嘴角,倒苦水说:“虐待到是没有。他们拿豆包不当干粮,拿我俩当驴使,我可受不了。喂猪、看孩子、做饭,都成我俩的活了。就算是小两口都有班上,那也不能当甩手掌柜的呀。我们出了不少力,可也捞不着一个好,好像给他们效劳是应尽应分的似的。说是进城享福,福没享着,倒遭不少罪。我看那两口子的心都让煤灰给染黑了!三哥三嫂,正好你们来了,你们出面帮我们断一下,我自己不好开口。”春心气囔囔地说:“你像事儿妈似的,今儿一出明儿一出,死爹哭娘的货。在一起是你,不在一起也是你,你咋那么多事儿呢!”

    三喜子说:“我听明白了,不就是想自己过日子嘛,那还不好办吗?说吧,是不是想搬回屯子?”老憨沉着脸说:“不回,好马不吃回头草!”三喜子叹口气说:“那就分家另过吧。”老憨说:“离了谁都能过,瞎子跳井,在哪都背风。”春心说:“不瞒你们说,他养活孩子都不等毛干,分开过还八下没一撇呢,他听说后街有个小三间房子张罗卖,就去看过了。赶紧分窝吧,可别把他窝囊死!”老憨一梗脖子,那富贵包似乎又大了:“我凭啥跟他们窝囊死,我也不想早去占大辈儿!”贾佩纶劝春心:“看来是真不想在一起了,那就早点分吧。”三喜子说:“等小两口下了班,我就替你们说。”

    当三喜子替老两口说了分家的打算,顾小满内心极不满意,但嘴上却说的光滑:“非得分开吗?在一起多好哇,互相也有个照应!眼下条件还不算太好,可咱是过抬头日子,坚持几年会越来越好。哎呀,这一分开,好像我这个儿媳妇不行似的。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哪里做的不好你们就说,我改。”春心和老憨都低头不语。三喜子劝说:“既然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就顺了老人的意愿吧!让老人出去单过,主要是图个方便。你有这份孝心就行,其实两个老人不图吃不图喝,就图省心。再说他俩岁数大了,干不动活了,不能干嚼吧你们。分开也还在这一片住,能常去看看就行了。”顾小满没有再挽留,内心却存着怨气,问一声沉默的黄士旺:“你啥意思,说句话呀?”黄士旺赌气说:“老人咋说就咋办。”

    老憨相中的小三间房子在自建区后街,土墙瓦盖石头座,房前面有个小园子,木板障子圈着一隅菜地;房后面有个不大的泡子,上面冻了一层冰。泡子后面是一条水渠,一头连着柳条河大堤,一头连着鲜族村的稻田地。三喜子和贾佩纶多住了几日,帮着春心老憨把家搬了过去。三喜子和贾佩纶小住几日便回了乡下,黄士栋却留了下来,求黄士旺在粮库搬运队帮他找了一份临时差事。

    粮库与火车站相临,一条火车道直接甩进了粮库院里。住在粮库后边的人家,经常能听到火车的叫声。这天晚上,黄士栋抱回一盏火车头大灯,吓得春心浑身哆嗦,追问是从哪整的,黄士栋说火车头上。春心骂道:“四丫子,你咋这么贼呢!这要是让人逮着,非判你刑不可。你要再这么干,早晚不等得蹲巴篱子。”又苦口婆心地教训一番,“偷,发不了家,那不是正道。你爹娘老来得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出点儿啥事儿,你让你爹娘咋活?”老憨也发了狠话:“四丫子,我可告诉你,再有一次手脚不利索,我就撵你回屯!记住没?”黄士栋说:“我记住了。”他不敢怠慢,忙将大灯藏进了仓房里。

    时间稍长,黄士栋对四婶家东西两院也都熟悉了。因为老栾家三口经常在晚饭后上春心家串门儿,一来二去,黄士栋和吴妍彼此都有了好感,常常趁着屋里唠嗑时,一起跑到河堤上溜达。老栾头并不喜欢黄士栋,当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两个年轻人像是谈恋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话了。

    “小妍,我问你,是不是跟黄士栋勾搭连环?”

    “姨父,没有,我们就在一起说说话,没那个意思。”

    “没有就好,可我丑话说在前头,那四丫子一副女人面,小眼睛叽里咕噜的,不是个正经人,你趁早离他远点儿。”

    “知道了,别把人看扁了。”

    老栾太太齁喽气喘地说:“你姨夫看人不会错,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你别执迷不悟,不听老人言,早晚有吃亏那天……”吴妍有些不悦,应付道:“我听见了。”吴妍并不知道黄士栋的底细,更没把姨夫的善意提醒放在心上,她早被那一张丫头样的圆脸迷住了。

    这个冬天有些反常,不仅雪下得频,天气也似乎比往年冷了许多。雪花似乎想把世间的一切污浊都漂白,却总因力所不及而留有遗憾。雪花没有裹住的树丛没有盖严的地面还露着黑灰的点线面,仿佛是谁涂鸦留下的墨迹。老栾太太和老伴几乎天天吃完晚饭都到春心家坐一会儿。

    这天晚上,风吹乱了雪花的舞蹈,似乎也吹乱了夜色的帷幕。正唠得兴趣浓厚,老栾头发现下班回来的黄士栋不见了,估计是找吴妍去了,心里不踏实,下地穿鞋就走。春心问:“你咋走了?”老栾头说:“我回去看一眼,晚了怕不赶趟了。”老栾太太说:“啥不赶趟,你就别操心了。”

    老栾头返回家时,推了推大铁门,却推不动,知道已经里面被铁栓插死了,从门缝往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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