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甲映江潮·蒲甘烬血红·烟瘴缠舰骨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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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达班港残照如血。觉廷斜倚断壁,清点幸存者不足三成。幸存的士兵用敲碎的青铜钟片裹扎伤口,断裂的梵文紧贴着皮开肉绽的血肉,恍若默诵终章。深及腰际的海水里,阿难陀将一尊断首的金身佛陀郑重埋入沙中,覆上棕榈叶:“将军,佛陀示下,土地会记住我们的痕迹。”
季风卷着腥臭的死气吞噬了港口。戈德文的望远镜中,昔日千塔耸立的江岸已成焦黑疮痍。“阿夫斯克”集团军的24磅榴弹炮在泥泞中咆哮推进。丹林寺的砖墙在重炮下坍塌,碎裂的陶佛泥塑飞溅中,一尊鎏金卧佛的右臂轰然坠落!
“第七锡克营!左翼前进!”戈德文的命令如同生锈齿轮碾转。三千裹着厚重头巾的士兵淌过红褐泥浆,腰间弯刀撞击着恩菲尔德步枪。泥浆瞬间沸腾!埋伏的缅军从浮萍沼泽杀出!剧毒竹签穿透皮靴,惨叫声里,带倒钩的缅刀狠狠斩断脚踝。
江心漂来十艘诡异的木筏。每筏三口巨大陶瓮,藤条密封的瓮口嗤嗤冒起青烟。木筏撞入英军运输船队的瞬间,瓮中火药、铁砂伴着沼泽毒蛙的脓液轰然喷发!“孟加拉号”甲板上的印度挑夫捂着脸滚入浑水,皮肤如蜡般溶解溃烂。
“将军!土著箭簇……有尸毒!”军医捧起的断肢创口溃烂如泥沼。戈德文眯眼望向江心,波昂敏的旗舰已直撞英舰“进取号”腰肋!船头雍籍牙宝刀的金光,刺得他双目骤然生疼。
蒲甘落日熔金,将千塔丛林染成一片沸腾的血海。锡袍王的御象踏过残破塔林,象鞍上的七宝璎珞沾满泥点血污。象蹄所及,三万缅军消融于塔影深处,藤甲上缀满的佛寺铜铃在肃杀中低吟梵音。锡袍王高举的水晶佛龛中,佛骨舍利蓦然绽放光华!“佛祖舍利在此!”刹那间,万千金色经幡如金色波涛翻腾,浩荡诵经声浪席卷原野,将英军的鼓点彻底淹没。
戈德文嘴角拉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战旗挥下。十二门阿姆斯特朗重炮同时撕开裂肺的咆哮!爆破弹在密集塔群中炸开死亡之花,摩诃菩提寺千年雕凿的飞天像暴雨般簌簌剥落!锡克骑兵乘势撞入塔林,弯刀劈砍藤甲——竟被浸透棕油的坚韧藤条死死咬住!战象悲鸣掀起惊涛,沉重的象足践踏处,胸骨碎裂的闷响混着铜铃破碎的哀音。
硝烟被波昂敏的战刀劈开!他率亲卫直扑戈德文军旗,雍籍牙宝刀破风而下,铮然斩断那猩红的旗杆!就在旗面颓倒的一瞬,一颗狙击子弹穿透了他的锁骨。染血的宝刀坠入深红泥潭,刀柄的翡翠倒映着沉沦天际的最后一点残阳。
蒲甘千塔沉入无边的暮霭。戈德文踩着阿难陀寺的断砖登上残塔,镜筒扫过疮痍大地。浑浊江畔,几缕孤烟旁,迦罗檀人正将波昂敏遗留的那半截宝刀,连同几束被炮火焚黑的稻穗,一起悄然埋入大地深处。
“将军,锡袍王于曼德勒颁诏……迁都。”副官的电文如同宣判。戈德文指尖用力,纸片在微雨中化蝶般零落——塔基的血泥里,埋着半卷浸透暗红的《大藏经》,经页间滑落一张炭笔速写:一个英军士兵正给濒死的缅甸老僧喂水,钢盔上的米字旗与僧袍补丁的“卍”字纹,在残照中诡异重叠。
灼烧檀香的焦糊味乘着江风漫延。戈德文胸腔突然剧震,几声撕心裂肺的呛咳后,掌中赫然摊开一汪浓稠黑血。血滴渗入塔砖细密的裂痕,如诡异蚯蚓,执拗地钻向大地幽深处。他抬眼望向死寂的伊洛瓦底江面,一截沉没的佛塔尖顶刺破浑浊,在血色暮天中凝固,恰似一柄倒悬的巨剑,在这破碎的大地上,默然淬炼着无名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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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瓦底江的雨季比预想中更早降临。戈德文的“阿夫斯克”集团军在卑谬城外的红土被雨水浸泡成一片没踝的沼泽。两万沉重的军靴踏过田埂,稻穗连同“约翰国皇家供应”的锈蚀肉罐头铁皮,一同被碾入腥臭的烂泥里。
“将军,水道……被沉船堵死了。”参谋的地图上,伊洛瓦底江的航道被醒目的红叉宣告终结,“雨林之中,还有淬毒的竹签阵。”戈德文目光投向翻腾的江心,柚木船骸上那杆红底金轮的旗帜,在沉重雨幕中依然挺立着最后的倔强。
逆流而上的蒸汽战舰在卡巴卡比亚滩发出绝望的**。江底那被故意雕琢锋利的暗礁群,像无情的铁齿,绞碎了螺旋桨,水面上漂浮着不祥的桐油花。两岸的芒果林深处,觉廷的箭矢带着煤油火舌,点燃了英舰风帆最后的骄傲。
江涛如沸,浊黄巨浪汹涌无尽。戈德文的大军被困孤洲,粮袋见底。塘火边堆积的弹壳上,插着从焚村火堆旁抢来的黑色稻穗。有随军牧师在日记上潦草记下:“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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