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跨海行(5)全书完 (第2/3页)
下面两位自去,未必是坏事吧?
难道是低估了张行修为吗?他的那些举措堪比白帝爷建制立法吗?只要再去了这两条真龙,便能就此登天?但也不至于吧?肯定是哪里有自己不晓得的东西存在。
唯独白有思,晓得更多一些,此时不免肃然。
就在众人心思不一之时,徐世英主动上前:“首席,既如此,咱们且走,灭了东夷,吞了妖岛再慢慢来,到时候掌握了东夷地气,四下联通,怎么可能找不到?”
“不能退的,这事跟打仗一样,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旦放弃,便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了。”张行摇头道,然后从腰下取出了那个许久未用的罗盘。
白有思心跳如疾雨,本能想要阻止,但想起此番来之前的约定,却硬生生止住……来之前,两人讨论过的,白有思知道张行自落龙滩来,知道两人缘分自此间起,自然也能猜到,今日到了这里,很可能会有大变故,直接了结一切。
但两人也说好了,不做小儿女之态。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张行几乎是脱口而出,喊出了这句咒语。
几位大宗师闻得太上老君四字,愈发惊疑不提,那罗盘指针几乎是瞬间弹起,指出了一个方向。
张行顺着方向往前走去,只是在山间乱石上下而已,指针便已经颠簸,而越过了身前的徐世英后,结果那罗盘复又转动了回来,反复尝试数次后,所有人便都意识到,这罗盘竟然是指向了徐大郎本人。
徐世英目瞪口呆,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张行反应的快,直接伸手:“惊龙剑拿来,我倒不晓得是忘了还是这被人蒙蔽了,让你随我来本就是此意。”
众人这才恍然,而徐世英解下无鞘剑,双手奉上,交给张皇帝的同时,那罗盘指针果然直接垂下。
握住无鞘惊龙剑后,张行抬手便往一侧溪水内扎去,随即,真气如丝,试探性涌入其中,并顺着溪水便往山体内探去,这一去并未查探到什么真龙藏身之地,反而是那水源古怪,在山体内一路翻转,上下左右,深不可见,好像是硬钻出来的溪流一般……最后,真气逆向探查不停,竟然在山中一拐弯,往西面地下而去!
张行似乎意识到什么,心中大惊,面上却没有失色,只是拔出剑来思索片刻,然后再次插入溪水中试探,这次真气准备充足,顺着水流继续延伸,竟然隐隐牵动了登州乃至于渤海方向的地气!
这个时候,这位实际上位阶可能已经越过寻常大宗师的黜龙帮首席基本上验证了心中所想,但他还是第三次进行了尝试,而且这次几乎用了全力,大量的真气在山体间乱窜,其中一股顺着之前探知的水流路线一路逆流向西,沿着山脉铺下,直直切入登州北侧山地,然后整个中原、河北的地气似乎都被他这个天下之主所牵动,数不清的真气在天地间跃动,似乎想要与之呼应,连成一体。
但又始终好像被什么隔膜阻挡住一般。
而也就是此时,真气在山体内往复试探寻找,就是这当面山中,偏东侧的山体内,一双虎目在鹿角之下猛地睁开,似乎怒气难掩!
紧接着,山体开始摇晃,落龙滩开始微微颤抖……曾经多次降临在此地的地震,再次出现了。
雄伯南、徐世英、秦宝等人似乎松了口气,有经验的踏白骑开始交代新人,提醒他们待会紧随大阵,维持阵型,并安慰他们,这条已经被伤过的真龙,不足为虑。
他们都以为是张行终于找到了分山君,却不晓得是分山君自己忍耐不住。
但无所谓了,很快,裂开的山峦缝隙中,开始有鳞甲滑动。
张行没有任何迟疑,开始主动结阵,两千四百多踏白骑,三位宗师,五位大宗师一起联合显化,轻易催动了一团如山峦一般高大以至于更像是云团而非白雾的存在。
非只如此,秋日阳光之下,这巨大云团更是隐隐有金光流动,望之让人惊叹。
山峦缝隙内,鳞甲明显察觉到了危险,已经在加速滑动,但已经欺上山峦的白雾中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拍出一只巨大的金色龙爪,隔着山体将里面的真龙狠狠捶打了下去。
这个举动引得山中真龙连续哀嚎,继而是更加激烈的山体撕裂,一支尾端分成三叉的羽状鸟尾更如什么指向一般忽然破开山体,高高耸起。
白雾、云团、辉光金龙……不管什么,彷佛如活物一般的巨大存在注意到了这一幕,立即攀山而上,只是一步便伸出龙爪轻易握住这龙尾,然后奋力往这山中最高峰上一挂,再卡着山尖逆势一扯,竟然硬生生扯下一叉!
真龙剧痛,终于全身拧动,并不顾一切抓着破损山体伸出那巨大的鹿角虎首转头来咬对面金色龙爪!
然而,金色龙爪缩入雾中,虎首探入其中,奋力一撕,结果只是撕扯出一团真气而已。
与此同时,白雾继续漫延向上,压住整个山体和半只真龙,从雾中再次生成一只巨大龙爪,抵住对方鹿角就往山体上继续去砸。
那鹿角坚不可摧,似乎对上山体还有一些神通,所以这一下,乃是真切山崩,直接将一侧山体给整个摧垮。
而伴随着这一下山崩的,则是分山君的一声说不清愤怒还是伤痛的巨大吼声,吼声震天,同时裂地,落龙滩内外似乎都能察觉到震感。
伍惊风在左路,从他这里,甚至可以肉眼观察到彼处的白雾并察觉到一些动静,但他没有去支援,只是按照之前军令要求全军努力向前,同时不得扭头去看北面!
但很快,他就不用担心这一点了,因为谁也不知道是谁又是因为什么催动了天象,很快就有乌云自南面飞速滚来,遮蔽阳光。
当此变化,伍惊风只能压下心中不安,催促部队迅速接战。
顺着落龙滩继续向南,李定当然也察觉到了一些事情……他这边已经开始下雨了,而当部队准备越过落龙滩,登上对岸的时候,他的参军首领也就是他的弟弟李客更是打马过来,却又小心翼翼。
“什么?”李定冷眼去看。
“兄长。”李客明显有些不安。“涨潮了……地震之后,水位就开始往上涨。”
“那又如何?”李定冷冷去问。“不就是避海君来了吗?难道战前会议你没参加?”
“遇潮而止……”
“还遇客而富呢!”李定呵斥道。“我李定行至此地,正要了生平之愿,你若再敢动摇军心,我就砍了你祭旗!”
李客骇的面色发白,只能狼狈而走,催促全军速进。
其实正如李定所言,这些事情黜龙帮是讨论过的——遇到真龙,就交给张行和踏白骑处置,而只要黜龙军行动的快,事实上突破落龙滩防线,那反而会激发出张行那里对地气的把控,增加胜算。
甚至有人说,这可能便是张首席的塔,他的塔就是整个黜龙军,乃至于是整个黜龙帮。
但不管如何,对于大部队而言,击败当面之敌,恰恰就是在协助黜龙是不差的。
不知道是不是云层加厚的缘故,落龙滩北山那里,虽然踏白骑的显化依然占据着最够大的优势,却始终不能真正对分山君造成致命伤害……双方明明都有神圣本质,却彷佛两个野兽一般在山中搏斗,反倒是那北山上的峰峦被连续打碎、摧崩。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避海君的出现。
避海君鸟身鱼尾,只隔着云层影影绰绰去看身影,彷佛一只不知道多大的金雕一般,而当他收束翅膀俯冲下来,牛首鹿角,鱼尾摆荡之时,四下冰雹齐落,气势更是惊人。
即便是自诩实力过之,凡人们似乎也还是不敢硬接,只能仓促放开伤痕累累的分山君,卷动云雾躲开。
而避海君直扑向下,竟然将残存的最后一座主峰硬生生扑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击之后,好像是更高的天上,又好似是这山没有被波及的东侧深处,似乎传来一声叹息。
就好像之前一样,避海君抓起伤势远超上一回的分山君,非但没有痛下杀手,反而奋力抬起升天……明显是想再度救下对方。
白色云雾中伸出显化的金色龙首,奋力一咬,只撕扯下一翼翅膀上的些许沾血巨大龙羽,而避海君虽然受伤,却还是不管不顾腾上云霄,然后向南飞去。
张行目送对方高高振起,转身让云雾落在山脚下,非但没有追击,反而散去了显化。
众人明显不解,难道又要放过吗?
要知道,刚刚一战,清晰表明,己方战力,已经跟上一次有了云泥之别,甚至比之前对付吞风君时都要强上十倍,而在避海君到来之前就已经让分山君重伤,那此时显化出翅膀也好,换白有思显化也罢,奋力追一追,总是要的吧?
追不上不成再说,可为何连显化翅膀都无?
正想着呢,单手持无鞘惊龙剑的张行已经扭头去看白有思,语出惊人:“三娘,我要试一试一个猜想,事情若对了,那便结束了!”
“结束什么?”白有思意识到什么,已经紧张起来。
“结束神话跟故事。”张行笑道。“难道还指望谁能结束历史?”
说完,其人当众亲了一下对方,步行往北,走上早已经被刚刚大战摧垮的山峦之中,将惊龙剑插入一个水洼之中……这应该是刚刚的溪水被地形阻碍,临时形成的假水潭。
而插入水中后,张行复又扭头来问:“你们谁看过《郦月传》,祖帝俗姓什么?”
众人被问的发懵,还是徐世英做了回复:“好像姓赵!”
张行点点头,手上真气陡然泄出,这一次山峦已破,却是轻易逆着这些溪水先行登州,然后直趋大河之下,随即河北中原地气翻滚,甚至连一侧东夷,脚下落龙滩也都有真气涌动,四面八方无数真气往来畅通,终于汇集于脚下,再涌向大河深处。
此时此刻,张行心境清明,既可望月,又能溯河,彷佛天地都在掌握之中一般。
花了很久时间平息下来,其人这才出言:“赵兄!天下一统,非我等专功,亦是你们三位的血肉勘磨,今日我助你了结恩怨,你助我先登一步!可否?”
一开始,这话只是如常言语,彷佛在跟身前黜龙帮众人说话一般,但不知为何,每一个字音量似乎都在变大,而到了最后,根本不是单纯的声音如雷那么简单,而是彷佛浸入山川大地,彷佛是整个天地在言语一般。
已经有人猜到什么,但更多的人众人还是单纯惊疑不解。
果然,此言既出,并无回应。
天地如常,只原本避海君带来的乌云随着祂极速南走稍消。
张行顿了一顿,再问:“可否?”
这一次,声浪依旧如虚岸拍潮,似凌空落石,但还是没有回应,只微微北风起,越过倒塌的山峦,依旧如之前南来熏风一般卷动芦花如雪。
张行嗤笑一声,再问:“可否?!”
这一次,几乎是刚一出口,西北方向便有海潮涌起,海潮之后,一个同样高昂的声音陡然响彻天地:“可!!!”
一言之后,大河入海之口,一条金龙飞出,双目如电,虎掌鹰爪,鱼尾钩翅,然则驼头却无角,蛇颈则短须,蜃腹而无鳞。
张行看了眼身前目瞪口呆之众人,没有再多说什么,早已经联结四面八方地气的他轻轻催动脚下真气,便轻易直飞上天,然后一翻身,便落在了这第三条真龙身上,随即真龙摇头摆尾,双翅一振,直上云霄,便往南追去。
下方众人心中早已经惊讶万分,却如何不晓得,这大河之中,天下最显眼的地方,竟然一直藏着一条真龙?!可他们竟闻所未闻!
当然,今日这些经历和张首席的言语,非但验证了此龙出自大河,而且点出了祂的来历、原委。
原来,落龙滩的这座山,竟然是阻隔这第三条龙与分山、避海二君的,而张首席之前一直在摧山,而非黜龙,否则分山君怕是早无了。
而且,如果大河之中是昔日率先尝试一统的祖帝,那分山避海二君,十之八九便是如一些传说中所言的那般,正是祖帝宿敌,挡住了祖帝却被本国上下所背叛的郦月、钱毅。
郦月深恨位于东夷之本部的背叛,虽化真龙,犹欲报复,反而是钱毅常常阻止她,也正是为此,避海君会反过来在对方真正陷入危险时多次维护。
再多想一些,按照常识,祖帝化龙乃功业所成,合乎情理,人们本就疑惑为何祖帝不曾化龙,更兼祂潜藏大河近千载不动,俨然神智犹然,倒是郦月、钱毅为死后为至尊怜惜,强行捏合成龙,加之一直无法沟通,似兽非修,正是逆天之举。
但这些都已经无足轻重了,因为有一人要借他们三龙而成事。
金龙既破藩篱,追索不停,几乎是片刻便见到云层之上避海君的身影,后者转过龙首,见到来者,终于不再躲避,而是回头于空中与对方盘旋。
张行既与金龙至,也坦荡开口相劝:“两位,我晓得你们只有一两分神智未消,未必听得懂……但我还是要说,论前身纷争宿怨,如今北山坍塌,赵兄亦至,你们三位自该了断;论大势天命,八百载已过,天下一统已经再无转圜,不该再参与其中;论功德恶业,你们在落龙滩反复争斗,借用地气同时却又为人所用,千年杀伤何止数百万,便是我这个身体也有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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