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3页)
倒无话可对,他气得脸红颈粗,胸口剧烈起伏,一指她,怒道:“你……”
“我有我的道理。”太后不等他骂出来,抢先上去,阻止:“晟儿,你真以为自己是王婕妤的儿子?”
“什么?你又想编什么故事?”
“我说的都是真话。”太后突然笑,摇头:“其实我也很想再与你见面,省得你日夜怨恨,到头来却全是场错误。”她站起来,从房中橱柜里取出只紫檀嵌宝首饰箱,上头一只玲珑金锁,从发上拔了金簪,簪头曲曲,竟是钥匙,插入锁里,应手而开。
“也许把你送出去是我的主意,但若留你在宫中,皇帝的位子也不会是你。”她打开箱盖,一层层取出堆满珠光宝器抽屉,底层埋了信函,取出来,展开给罗永城看。
“来,也许你当时年幼,已经不记得先皇笔迹,但那只印章不可能是假的,先皇仙去时所有印鉴陪他一同入棺,我就是想要做假,也困难。”
她将信纸高高举起,一路伸到他面前。
罗永城满面胡须,神情冷淡,他站在房中,擎天巨石一样的汉子,阳光在身后拖下长长影子,他并不接信。
太后睨过去,也停了动作,“怎么?”她轻轻道:“你仍是没有学会识字?”
寂静,周围只余只沙漏出有,细沙一柱流淌,竟然可以听到粒粒分明。
太后于是点头:“那就不能看了。”
她重新将信函收好。
“其实,你母亲并不是宫里的人,她不过是个村野乡间女子,偶然被先皇宠幸,居然诞下了第一个皇子。而先皇为把你带入宫中,的确颇费了一些手段。”一提及往事,她唇边挂了个嘲讽的笑,回忆道:“彼时王婕妤正当宠爱,也曾怀孕龙胎,只是终未能如愿,孩子生下时也许是个女孩,也许是死婴。先皇与之串通一气,把你调了去,骗我说她生了个皇子,那女人急着要争权,自然是肯的。”
她说得流利容易,把一桩惊天密事述说从容像是寻常百姓家里争吵纠葛,罗永城却听到目瞪口呆。太后看他一眼,莫测地笑,她向来自认有翻云覆雨的手段,早看惯这样的面色,唐流或罗永城,在她眼里原都是一样。
“晟儿,我知道这样说有些残忍,可事实往往如此丑陋简单,并不比你心里想得更华丽灿烂。你在宫外的家才是你的来处,而后来养你的母亲也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初若不是她辗转托人告知我此事,我又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底细。”她苦笑:“多年宫中生涯,我早已学会如何在个人所需间游走得利。我还记得当初你母亲的模样,很清丽单纯的一个妇人,密室私会时紧紧拉住自己的衣袖,一遍遍哭泣求我还她孩子,说只要有孩子其他好处一概不求。”
她仰起脸,怅惘地叹:“那时我还年轻,心软、易信,又看她哭得可怜,本来与我同命相怜,于是先皇去世后,我先将王婕妤除去,再把孩子偷出来还给她,以为因此皆大欢喜,她也确是老实,一直到临死前,始终没有向你透露过半个字。”
“可是十岁时我已经懂事,我知道我自己曾是太子,根本不相信她说的那套家境中落的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