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四章 莫罗博士的解释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
    第十四章 莫罗博士的解释 (第3/3页)

陋茅舍强得多。在男性土人当中有一个人,有点儿像是个传教士的样子,开始教这东西认字,或者至少说是辨认字母,并且还教给他一些道德伦理的初步概念,但是看起来,这个顽固家伙的习性并不都是合人心意的。

    “我脱开研究工作休息了几天,并且准备就整个研究工作写一篇报告,用以唤醒英国的生理学界。那知我随即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发现这个家伙蹲爬在树上,对着两个正在挑逗他的土人,叽哩咕噜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话。我吓唬他,告诉他这样的举动不像个人样,唤起他羞耻的感觉,而且我又回到这里,决心把这一研究工作带回到英国之前,把工作做得更好些。我一直工作得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地不知不觉地又染上了那些恶癖,动物的顽固的黑话隐语又渐渐地占了上风,又渐斩地恢复原样了。可是我还是打算把工作做得好一些。我想征服这个难题。这个山豹——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现在那些土人男孩子们全都死了。一个从汽艇上掉到水里淹死了,一个因为脚后跟受了伤,不知怎么搞的,感染了某种植物汁液的毒,也死掉了。另外三个乘快艇逃走了,而且我猜想,也希望,都淹死了。还有一个被杀死了。嗯——我已经替换了他们。起初蒙哥马利有一阵儿也是想干你打算干的那种事,可是后来——”

    “最后那一个到底怎么样了?”我毫不避讳地厉声问道,——“就是那个被杀死的土人?”

    “事情是这样的,在我制造了几个人形家伙之后,我又塑造了个东西——”他犹豫着没说下去。

    “怎么样啊?”我说。

    “它被杀死了。”

    “我不明白。”我说,“你是打算说——”

    “它把那个土人杀死了——就是这样。它把它抓到的其他几个家伙也杀死了。我们整整追了它两天。它只是借着偶然的机会逃脱了——我绝不是说它逃走了,它还没有被结果掉。它纯粹是个试验。它是个长着一副可怕面孔、没有手足四肢的家伙,在地上像蛇一样地扭扭曲财地走路。它非常强壮,并且总是处于易被激怒的痛苦之中,它能像海豚游水一样摇摆着飞快地行走。它在树林中潜伏一些天,伤害它所遇到的一切东西,直到我们去猎捕它时,它又扭动到小岛的北部去了。我们分两路合围,想要猎获它。蒙哥马利一定要和我一起去。那个土人有一支来福枪,当我们找到他的尸体的时候,一个枪管被弯扭成了S形,尸体也几乎被撕咬光了。蒙哥马利向这个家伙开了枪。在此之后,我坚持人性的理想——只从事制造较小人形的研究了。”

    他沉默了起来。我也默默地坐在那里,注视着他的脸。

    “就这样,总共二十年来——把我在英国的九年也计算在内——我一直持续不断地进行着这项研究工作。在我做的每一件事情中,总有一些事使我受到挫折,使我感到不满意,激励我更加努力地工作。有时我的水平有所提高,有时又有所降低,但是,我总是达不到所幻想的目的。现在我几乎可以随心所欲,熟练自如地制造一些人形了,因此这些个人形可以是柔软的,文雅的,或者是粗笨而又强壮的。但是在手和爪子上,我还是常常遇到一些麻烦——成形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痛苦了,使得我不敢那么放任自如。在这微妙精巧的移植和再成形的手术中,还必须同时改造它的头脑,这正是我的难题所在。而且这些人形的智力常常是出奇地低下,带有莫名其妙的无聊的目的和意料不到的缺陷。其中最不能令人满意的,是有些事简直是我力所不及的,那是在感情中心的某个部位——而我又确定不了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这些感情包括:有损于人性的渴望恳求,本能的冲动,情欲的要求,突然爆发的隐藏得很奇怪的精力的积蓄,还有充满了这个创造的生物整个本性的愤怒、仇恨或恐惧。

    “当你着手去观察他们的时候,这些这伙看起来都显得非常古怪,叫你毛骨悚然。但是在我看来,特别是在我刚刚制造了他们之后,他们无可争辩地都显得很象是人类。只是在以后再观察他们的时候,才渐渐地不再那么令人信服。首选是动物的习性,然后又是另外的什么偷偷地冒了上来,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但是我还是会胜利的。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把一个家伙活活地放到烧灼刑罚的槽中去。我说,这次我要把所有的动物习性都烧光,我要制造一个类乎我自己的有理性的动物。到头来,十年的成绩又是什么呢?这样的人,恐怕已经是制造了成千上万了。”

    他阴郁地思索着。

    “但是我正在接近这个坚固的堡垒。我的这头山豹——”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

    “他们又恢复原状了。只要我一不去管理他们,这些畜牲就又开始偷偷地回到原来的样子,又开始表现出它们的那些本能了——”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那么是你把你制造的这些家伙都撵到那些洞穴中去了?”我说。

    “是他们自己去的。当我从他们身上渐渐感到了兽性又复发的时候,就把他们都赶了出去,目前他们就在那里游来荡去。他们都非常怕这所房子和我。在那里,存在着某种对人性的歪曲和曲解。蒙哥马利对这个很清楚,因为他干预了他们的事情。他把其中的一、两个加以训练,来为我们服务。他对此感到十分惭愧,可是我确信,他对于其中的某几个家伙还是有点喜欢的。这是他的事,与我无关。只是因为有一种失败的感觉,因而他们使我感到讨厌。我对他们丝毫不感兴趣。我猜想,他们准是在遵循着那个土人传教士所指示的准则,对理性的生活做出某种嘲弄——可怜的畜牲!他们把有一些东西称之为法律,唱着什么‘一切都是你的’的圣歌。他们为自己建造了洞穴,收集野果,摘采草木——甚至还婚配。但是我能看穿所有这一切,直看到他们的灵魂深处,能够看清,那决不是什么别的,只不过是畜牲的灵魂,都是一些行尸走肉般的畜牲——愤怒,还有想要生活以及使他们得到满足的兽欲。可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非常奇特的,很复杂,就象此外的每一个有生命的东西一样。他们身上有一种拼命向上争斗的精神,一部分是虚荣,一部分是多余的性欲的激情,一部分是乏味单调的好奇心。这只能使我感到好笑。我在那头山豹身上,寄予了一些希望,在她的头部和头脑上,我已经付出了艰苦的劳动。

    “现在,”在间隔了很长一段沉默之后——在这段时间里,我们都默默地追寻着各自的思路思考着——他又站起身来说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还怕我吗?”

    我看了看他,看到的只不过是个长着一又沉静的眼睛,白面孔、白头发的人。他稳静从容,一成不变的平静态度,那雍容大度的身材,形成了一种几乎可以说是美的风度,就是在另外一百个愉快安逸的老绅士中,他也满可以被认为是够格的。可是,随之我又哆嗦起来,作为对他第二个问题的回答,我用双手把手枪递给了他。

    “你留着吧,”他说,伸着胳膊打了个哈欠。他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了笑。“你度过了惊心动魄、内容丰富的两整天,”他说。“我还是劝你睡一会儿吧事情都搞清楚了,我很高兴。晚安。”他又对着我反复思考了一阵,然后从内门走出去了。我立刻把外门上了锁。

    我又坐了下来,呆呆地坐了半天。我早那么疲乏,从情绪上,心理上,肉体上,都感到如此疲惫,以致于我的思绪无法摆脱和超越他离开我时所留下的话题。

    黑洞洞的窗户,像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最后,我费力地熄了灯,爬进了吊床。很快我就睡着了。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