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6】情感的隔绝 (第2/3页)
言,起身随着徐微明那道沉默的身影步出了教室。门轴发出轻微的叹息,重新合拢,将外面的世界暂时隔绝。空教室里,光线似乎也随着木溪文的离开而沉淀了几分。雅轩的目光并未立刻回到诗行上,而是若有所思地投向那扇刚刚关闭的门扉,仿佛能穿透木板,看到门外那两道匆匆离去的背影。她小巧的鼻翼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一丝带着困惑的嘟囔声,轻得像羽毛飘落在寂静里:“方才那个生面孔……面生得紧,是哪班的呢?”
一小时前·正义联盟总部·光军之城
指挥大厅笼罩在一种高效而略显空旷的静谧中。几道身影在全息投影桌台前无声地忙碌,数据流在他们专注的瞳孔里无声流淌。徐微明穿过这片由光影构筑的寂静,径直走向大厅中央。那里,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少年正伏在冰冷的合金台面上,笔尖在纸张上疾走如飞,与周遭的科技感格格不入——他在赶作业。
“我说,马士琪,”徐微明的声音里揉着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今天轮到咱俩当值,我在外面跑了一上午,你倒好,躲这儿跟作业较劲?我的可还一字未动呢!”
“嘿!”马士琪头也没抬,带着浓重北方口音的普通话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你懂什么?我们那边,作业的分量能压死人!比你想象的只多不少!”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这简直要了命!当初就不该进那所……那所以严苛的军事化管理闻名于世的学校!这堆积如山的习题,比我一天啃的干粮还要沉甸甸,唉!”
“你唉声叹气有什么用?”徐微明眉头紧锁,忧色更深,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我现在真正忧心的是队长……他那股子狠劲,那行事的手段,越来越……染上血色了。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马士琪终于停下笔,也重重叹了口气,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理解与沉重,“任谁……任谁经历过他遭遇的那场……炼狱,心性都难免被重塑。变成如今这样,几乎是……必然的宿命。”
徐微明心头一紧,前任队长低沉讲述的那些关于现任队长过往的片段,瞬间在脑海中翻涌起来,沉甸甸地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声音愈发低沉:“更糟的是,联盟委员会那边……那些希伯来谱系的老派学者们,又在借题发挥,找队长的麻烦。他们简直……像一群围着朽木嗡嗡作响的蠹虫,没完没了!”
“这倒还算不上最糟,”马士琪反而显得镇定些,重新拿起笔,语气带着一种洞悉内情的冷静,“别忘了,队长上任后,已经不动声色地把委员会原先那些能掣肘的手脚,收回来了不少。他们现在……也就是聒噪几句,真敢怎么样?不敢的。”他顿了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利落的线,声音虽轻却带着铁石般的笃定,“要知道,真正的力量,那能左右乾坤的权柄,牢牢握在我们手里,握在行动组手上。这世道,终究是枪膛里的真理,最掷地有声。”
徐微明脑海中清晰浮现出他们核心成员刚刚履新时的景象。那时,联盟穹顶之下,委员会的身影如同庞然巨兽,投下的阴影几乎笼罩一切。事实上,正义联盟内部这两大权柄核心——由各方势力代表组成的委员会,与肩负实际战斗使命的六人核心——之间那无声的角力,由来已久,宛如暗河涌动。这份深刻的裂痕,在第二次国际战争的烽火狼烟中【那场由德赛第三帝国与西奥共和国在暗影联盟如毒蛇般的阴影支撑下悍然掀起的全球浩劫,其惨烈程度,堪称人类文明史上前所未有的血色疮疤】,几乎将整个联盟撕扯得支离破碎。战后,委员会的权柄非但未曾收敛,反而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渐成一手遮天之势。那些端坐于高背椅上的委员们,总在他们执行最危险任务的关键时刻,隔空传来喋喋不休的指令,苛求他们务必以俘虏为先。当这些深谙与各国政客周旋之道的委员们,娴熟地利用那些被捕的罪犯作为政治筹码,向悬赏国邀功请赏、春风得意之际,谁也没有料到,平日里沉默得如同深海玄冰的队长,会以一种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打破僵局。
他孤身一人,脚步沉如闷雷,径直踏入委员会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议事圣殿。没有冗长的辩驳,只有一句冰冷刺骨的要求:将所有军事指挥权,即刻、无条件移交于他之手。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那些背后矗立着盘根错节的庞大家族势力【其中除却六家根基深厚的实业巨擘,余者多是操控着全球经济血脉的金融寡头】的委员们,岂会轻易交出命脉?徐微明当时恰巧在场,那永生难忘的一幕便烙入骨髓:队长周身骤然腾起难以言喻的可怖威压——传说中源自上古的“龙之力”被彻底唤醒!他的眼瞳瞬间化作两潭沸腾的血池,深邃得令人窒息。覆盖全身的纯黑色纳米装甲,仿佛由最深沉的绝望与怒火锻造而成,每一道流线都闪烁着死亡的寒光。那一刻的他,不再是人,更像是一尊自无间地狱深处挣脱枷锁、重返人世的毁灭魔神。时至今日,徐微明耳畔仿佛仍能炸响队长那裹挟着无尽暴戾与决绝的咆哮,震得灵魂都在颤抖:
“任何胆敢阻挠我将那些人间渣滓送入地狱之人,我亦绝不允其苟活于世!戕害无辜者,死!忤逆我裁决者,死!”
那席卷整个殿堂、几乎凝成实质的暴戾之气,瞬间抽空了所有空气。委员们僵在原地,面无人色,如同暴风雪中冻僵的鸟雀,连最细微的呼吸都成了奢望——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冰冷、如此纯粹、如此毫无遮掩的杀戮意志从这位队长身上迸发。恐惧,压倒性的恐惧,成了最有效的催化剂。形势急转直下,绝大多数委员在死亡的窒息感压迫下,颤抖着手,当场签署了权限移交文件。仅余的零星顽固者,面对这摧枯拉朽的意志与已成定局的权力更迭,也只能徒呼奈何。当核心的军事权限如百川归海般汇聚于队长一身,那至高无上的、掌控着联盟所有暴力机器的最终权柄,便已无可争议地、彻底地收束于他染血的掌心之中。
就这样,正义联盟内部持续近百年、根深蒂固的权力角力,以一种最蛮横却也最出人意料的平静方式尘埃落定。没有预想中的血雨腥风,没有派系倾轧的硝烟,这场堪称联盟历史上最关键的权力结构重塑,竟在绝对的武力威慑下完成了无声的过渡。木溪文以其不容置疑的果断与雷霆万钧的魄力,在那一天,真正奠定了无人敢撄其锋芒的绝对权威。他展现出的,是视人命如草芥般的冷酷——那双眼睛在执行裁决时,连一丝最微弱的怜悯涟漪都未曾泛起。
自那日起,一项前所未有的铁律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所有罪恶渊薮之上。无论是盘踞在被称为“万毒之源、恶魔温床”的南奥斯尔,还是那在阴影中滋生无尽苦难的金三角地带【这片土地,早已超越了单纯毒品产地的定义,它是人体器官被明码标价、人口如同牲畜般被贩卖的活地狱。在这里,“掏心掏肺”、“嘎腰子”等骇人听闻的残害手段是日常的恐怖,活埋、虐杀更是触目惊心的常态。当地军阀林立,利益纠葛如同盘根错节的毒藤,形成了一张难以撕破的巨网。即便是正义联盟,过往面对这片泥沼,也不得不采取绥靖之策,投鼠忌器。官方警察部队的武装营救行动虽时有发生,却往往如杯水车薪,难以撼动这庞大的黑暗根基】,所有被正义联盟锁定的贩毒集团与极端****,其成员皆被标注上死亡的印记,无一幸免。
木溪文无视了委员会明里暗里的阻挠与掣肘,以钢铁般的意志推行着他的铁血肃清。他深知,黄、赌、毒如同三位一体的罪恶渊薮,彼此滋养,沆瀣一气。不将盘踞在这些区域、以毒品为血液的犯罪核心彻底铲除,便永远无法为挣扎在泥潭中的无辜民众带来真正的安宁曙光。在这片土地上,血腥的净化风暴席卷而过。一时间,连最为猖獗、不可一世的毒枭们,也如惊弓之鸟,纷纷遁入更深、更暗的角落,惶惶不可终日,唯恐被联盟那冰冷的视线捕捉,步上覆灭的后尘。
(唯一的权宜之计,暂时未能触及的,是那些盘踞一方的军阀本身。这并非妥协,而是木溪文迫不得已的战略考量——他需要利用其中某些势力内部错综复杂的矛盾,借力打力,以“黑吃黑”的残酷方式,从内部消耗这片罪恶丛林的根基。这,是铁血之下,一份带着污垢的、暂时的沉默。)
徐微明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在寒风中飘散的叹息:“可长此以往……我担心队长他……”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难以吐出那个令人心悸的词汇,最终化作一句沉重的忧虑,“真会滑向无可挽回的深渊,变成……纯粹的杀戮机器。就像前任队长曾经预言的那样。”
马士琪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试图用回忆冲淡此刻的凝重:“总好过初中那会儿吧?那时他性子更躁,一点就着,桌子都不知道拍散了多少张……”
“你不明白,”徐微明眼神幽深,望向远处冰冷的光滑墙壁,声音带着洞悉世事的寒意,“当一个人将滔天的怒火与对血腥的渴望,深深压抑、层层包裹,最终沉入灵魂最幽暗的底层时,那才是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它不再外显,却像休眠的火山,积蓄着毁灭一切的能量。”
马士琪无奈地摊开双手,动作里满是无力感:“记得吗?我们不是没想过办法。提议给他找心理医生,希望能疏导一二。结果呢?”他模仿着记忆中队长那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语气,“‘若那医生能帮我把世间该杀之人都屠尽,我的‘问题’自然烟消云散!’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肩膀垮下来,“我们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是啊,”徐微明目光飘渺,仿佛在凝视着队长背负的沉重过往,“他所经历的那些……那些足以摧毁常人的炼狱,他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无不是为了防止后来者再坠入同样的深渊。在那些非黑即白的绝境面前,他选择的,始终是那条布满荆棘却通向光明的‘善’之路。我们这些……未曾真正置身于他地狱之中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他手中染血的刀锋是否过重?”他忽然抬手,指节在额角轻轻一叩,像是捕捉到一丝微光,“我记得有句话:爱,是重塑灵魂的力量。队长他……心中是否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似乎……听他曾不经意提起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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