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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跑马山怨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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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跑马山怨灵(一) (第3/3页)

,月光被遮得严严实实。我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喘着气,手里的刀还在滴着黑色的液体。

    脚踝上传来钻心的疼,我低头一看,被他抓住的地方有几个深深的血洞,血正往外流。我从包里翻出急救包,胡乱地用纱布缠上。

    就在这时,矿洞里传来脚步声,很慢,一步一步,像是在跟我示威。

    我握紧刀,盯着矿洞的入口,雾气从里面涌出来,模糊了洞口的轮廓。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影出现在洞口,是我哥。他站在那里,背对着我,月光从雾的缝隙里漏下来,照在他身上,像一层惨白的霜。

    他慢慢转过身,这次,我看清了他的脸 —— 他的眼睛里,嵌着两颗红色的珠子,像是用红绳串起来的,在黑暗里闪着诡异的光。

    “红绳……” 我突然想起地图背面的话,“别捡地上的红绳”。原来,红绳不是不能捡,而是不能让它进到身体里。

    他朝我走过来,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黑色的脚印。我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腐臭味,还有红绳的霉味。

    我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我慢慢站起来,握紧手里的刀,盯着他的眼睛:“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放开我哥!”

    他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嘶鸣。周围的雾气突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漩涡,把我们包围在中间。

    漩涡里,我看到了很多模糊的人影,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挣扎,他们的脖子上都缠着红绳,红绳的另一端,消失在雾气深处。

    “这些都是……” 我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们都是迷路的人。”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是我哥的声音,也不是之前那个苍老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带着说不出的阴冷,“他们都想找东西,最后,都成了我的东西。”

    “你是谁?” 我问,声音在发抖。

    “我是守山人啊。” 女人的声音笑着说,“守着这座山,守着这些…… 宝贝。”

    雾气漩涡的中心,慢慢浮现出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长发披肩,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她嘴角的笑,红得像血。她的手里,拿着一团红绳,红绳的另一端,连接着我哥的脖子。

    “你哥很不听话。” 红衣女人说,“他想找矿,想带东西走,破坏了这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

    “这里的东西,只能进,不能出。”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包括你们的命,你们的魂魄!”

    她猛地一拉红绳,我哥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抽搐。他的眼睛里,红色的珠子越来越亮,像是要炸开。

    “住手!” 我冲了过去,举起刀砍向红绳。

    刀砍在红绳上,发出 “当” 的一声,像是砍在金属上。红绳纹丝不动,反而缠住了我的手腕,越收越紧。

    “你也想陪他一起留在这里吗?” 红衣女人笑了起来,“很好,我又多了一个宝贝。”

    红绳顺着我的手臂往上爬,冰冷的触感像蛇一样缠绕着我的皮肤。我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这时,我想起了哥地图背面的最后一句话:“矿洞第三根柱子后,有眼睛”。刚才我只看到了那颗眼睛,却没注意周围……

    我用尽全力,把手电筒指向矿洞的方向,光束穿过雾气,照向第三根柱子。在柱子后面的岩壁上,除了那个嵌着眼睛的洞,还有一些模糊的刻痕,像是一个符号。

    那个符号,我在哥的笔记本上见过,是他画的一个地质标记,代表着 “断层”。

    矿洞下面有断层!

    我突然明白了。哥不是在说有眼睛,他是在提醒我,那里有危险,有会 “吞噬” 一切的断层!

    我看着缠在手臂上的红绳,又看了看被红绳控制的哥,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子里闪过。

    我猛地转身,朝着矿洞的方向跑。红衣女人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愣了一下,然后尖叫着:“抓住他!”

    红绳被拉紧,我感觉自己的手臂要被扯断了。我忍着疼,拼命往前跑,离矿洞越来越近。

    “哥,对不起了!” 我喊了一声,在跑到第三根柱子附近时,猛地转身,用尽全力把刀插进岩壁上那个嵌着眼睛的洞里。

    “啊 ——!” 红衣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洞里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岩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黑漆漆的断层。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断层里传来,雾气、红绳、还有我哥的身体,都被吸了过去。

    “不 ——!” 红衣女人的身影在雾气里扭曲、挣扎,最终还是被吸进了断层。

    红绳失去了力量,从我的手臂上滑落,掉在地上,瞬间化成了灰烬。

    我哥的身体也被吸向断层,他在半空中转过头,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清明。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哥!” 我伸出手,想去抓住他,可他已经消失在黑漆漆的断层里。

    断层慢慢闭合,岩壁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雾气散了,月光重新洒下来,照亮了空荡荡的山林。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是汗,手臂上的红痕火辣辣地疼。矿洞的入口还是黑黢黢的,像一张紧闭的嘴。

    周围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我哥…… 真的走了。这次,是彻底地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慢慢站起来。脚踝的伤口已经结痂,手臂上的红痕还在,但已经不疼了。

    我捡起地上的地图,背面的字迹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把地图折好,放进包里,然后朝着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很顺利,没有雾气,没有红绳,也没有奇怪的声音。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在身上暖暖的,像是一场噩梦醒来。

    回到车里,引擎竟然能发动了。我开着车,沿着来路往回走,后视镜里,跑马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晨雾里。

    车开进城的时候,街上已经有了行人。我停在路边,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从包里拿出地图,想把它扔掉,可手指碰到那行 “雾起时,听风不看人” 的字时,又停住了。

    也许,哥并没有完全消失。也许,他只是变成了跑马山的一部分,守着那里的秘密。

    我把地图重新收好,发动汽车,往家开去。

    回到出租屋,我把哥的登山包取下来,仔细地擦拭干净。在包的夹层里,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绳人偶,不是挂在树上的那种,而是用很细的红绳编的,里面没有树枝,只有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是哥的字迹,只有一句话:“阿默,别来找我,好好活着。”

    我把纸条贴在胸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后来,我再也没去过跑马山。有人说那里被封了,因为山体滑坡;有人说晚上还能听到山里有歌声,唱着不知名的调子。

    我知道,那座山里,藏着太多的秘密和悲伤。而我哥,永远留在了那里,和那些红绳、雾气、还有那个红衣女人一起,成了跑马山的一部分。

    只是偶尔在雨夜,我还会听到窗外有轻轻的叩门声,像有人在说:“阿默,我回来了……”

    我知道那不是哥,可我还是会打开门,对着空荡荡的楼道说:“哥,外面冷,进来吧。”

    楼道里只有风声,像谁在轻轻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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