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乔迁,被割了尾巴 (第2/3页)
?”金书山挨了骂也不生气,照样给母亲摩挲胸口。
中午喝了一次,晚上又喝了一次,可是后半夜却出现了严重的不良反应。钱五铢在北面小屋炕上不停折腾,一会儿坐起,一会儿翻身,呜噜呜噜不知说些什么,睡在南炕的孟令春喊醒了炕头的男人,伸手摸索到灯绳一下拉亮了电灯。金书山下地见母亲呼吸短促,坐卧不宁,动作笨拙,眼神发直,伸手在母亲眼前晃了晃,问母亲能不能看见,母亲撕扯着旧麻布斜襟衬衫呜噜呜噜说不清楚。金书山帮母亲解开上盘扣,见一杳钱从母亲裤兜里掉出来,顺手交给了凑过来的媳妇。孟令春慌了神,小声问:“这是咋回事儿?”金书山说:“她这是起猴了,得找公冶山来拿猴。”孟令春提醒道:“这应该是实病,别用拿猴的土办法误事,还是应该找大夫给看看。”金书山觉得媳妇说的很对,于是穿好衣服出了屋门。
夜色深沉,鸡犬哑默。他脚步急切地沿着横街走向西头,拐进了另一家昏暗的胡同。轻轻敲响一户屋门,郝大夫把金书山让进屋,听了几句病人的症状,一边穿衣服一边问话。
“都用了什么药?”
“是颠茄酊。”
“用了多大量?”
“大约三十毫升。”
“错了错了,用多了。”
“药瓶上的标签破损了,是香芪嘱咐的。”
金书山从兜里掏出处方签,让郝大夫看,郝大夫接过来看了一眼,随手揣进挎兜:“用过量了,一次应该用零点三或一毫升,一次最多不超过一点五毫升。”说完,提起药箱子就往外走,出屋时看了一眼被窝子里的许馨,随手拉灭了灯绳。金书山紧跟其后往院外走,问道:“我妈有危险吗?”郝大夫说:“打两支强心剂看看情况。”
两支强心剂打下去不久,钱五铢就安静下来,进入到昏睡状态。郝大夫走后,金书山让媳妇再眯一觉,他在母亲旁边看着。直到鸡叫三遍,窗户发白,钱五铢才清醒过来。她望望窗外晨曦中的篱笆院落,问:“我昨晚是不是犯病了?”金书山点头说:“是,可严重了,像个猴子似的折腾。”钱五铢把手伸进了裤兜里,忽然惊叫了起来:“咋没啦?”金书山说:“啥没了?”钱五铢一边掀被子寻找一边急道:“钱,钱,我钱咋没了呢!”金书山忙安慰母亲:“妈,钱在呢,昨晚你折腾,我怕丢了,就让令春给你保管着呢。”钱五铢却激动起来:“肯定是丢了,肯定是丢了。”孟令春急忙钻出被窝,下地把那一杳钱放到婆婆手里:“妈,别急,钱在这儿呢,你看看正好七十,一点都不少。”钱五铢神经兮兮地说:“不对不对,这不是我的钱,这是你们哄我的。我的是一百元,我的没了,没了……”说着说着就哭嚎起来。
无奈,金书山又出去一趟,到西院岳父家借了一百元,回来哄母亲:“妈,你看,钱找到了,这是一百元。”母亲接过钱,身子靠在炕梢柜门上,一张一张数完才放下心来,“找着了,可找着了!”把钱捧在胸前显得非常激动,老眼中两线细微的光亮好像瞬间燃尽了烛油似的暗淡了,微笑的波纹也凝固在嘴角,攥钱的手慢慢垂下时缓缓合上了眼。金书山心里一惊,喊叫一声:“妈——”见无应答,伸手拭了一下母亲的鼻息,发现已经咽了气,忙回头吩咐,“快,把妈青大布衫拿来,给妈穿衣服……”
郝大夫和黄香芪闻讯赶来时,钱五铢已经入殓了。两个人一起在灵柩前面行了礼,一身孝布的金书山和孟令春还了礼,然后出来说话。金书山说:“昨晚用了两支强心剂见效了,睡了一大觉,今早还清醒了呢!”孟令春也说:“清醒过来就找压腰钱。平时,他儿子给她十块二十块的,她都积攒掖藏着,不舍得花,有时候拿出来看看。想不到,她清醒了那是回光返照!”“我妈就喜欢兜里有钱,她最终是攥着钱走的……”金书山说着说着擦擦湿润的眼角。郝大夫向后捋了捋被风吹乱的背头,劝说道:“没救过来我也觉得可惜,节哀吧!”黄香芪一脸的愧悔,哽咽着说:“书山哥,都怪我粗心,要不然也……”没等她说完,郝大夫就替她说话了:“香芪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愿意出现这样的结果。她为自己出错非常自责,我劝了她半天。”
刚刚在卫生所,郝大夫把那个处方签拿出来让她细看,告诉她药量写错了,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怎么记得是一次30毫升呢,金四婶子的死是不是和我有关系?”郝大夫安慰说:“四婶子有胃痉挛老病,这次用药出现严重不良反应加重了病情。不能说全是药量出错的原因,但肯定是有这方面的原因。”接着又讲了一番“博学而后成医、厚德而后为医、谨慎而后行医”的道理。
黄香芪主动向金家承认错误,金书山并没有怪罪她,反倒安慰起来:“啥也别说了,更不用自责。也是我妈到了寿路,我不怪你,就别担心了,你能来看看就行了。”黄香芪闻听这话一时激动,在棺椁前跪下叩了三个响头,被孟令春扶起来时早已成了泪人。
第一场清雪飘来时,黄士旺把雇来的敞篷大卡车从奇潭市领回来,停在了老宅大门街边。小石头和一群孩子围着车前车后看新鲜景。老黄家各股老少爷们儿都来帮忙,除了农具以外,箱柜桌凳、锅碗瓢盆、衣服被褥以及粮食等杂物装了差不多一车。
二禄晃荡着水蛇腰出了自家胡同口,绕着车厢看了又看,然后进老宅往炕沿上一坐,竟然挑起理儿来:“你们搬家,事先也不找我商量商量,你们眼里没有我这个二哥呀!”老憨横叨叨地说:“自己过自己家,找你商量啥?”二禄说:“我放个屁搁这儿,你们进城准后悔。那城里人花马乱的,能看惯?你以为让你们去是享福呢?不指望点儿啥谁能愿意养几个白吃饱?你们去得给人家扛活!”见黄士旺撂下脸子,春心抢白道:“你就别说苞米瓤子嗑了,我们给自己儿子扛活也愿意!”二禄摇摇头说:“你们哪,兴许累死都不知道咋死的!到时候,反过磨来,瞧好抹大鼻涕吧!”老憨说:“你别再那儿狗戴嚼子——胡勒,我咋那么不愿意听你说话呢!”二禄说:“以前,我给你当过多少年家,不招我,你这家能挺到今天?现在有顶门杠子了,用不着我了,把我的好处全忘了?好,好,我没眼高低,我多此一举,就当我放了个屁。”说着,戴上帽子,背着手,走出了房门。
艾国林来闺女家串门儿,听说亲家要搬走,便特意赶来,见了春心就说:“来串门儿赶巧碰上你们要搬走,我来送送你们呀!亲家母哇,这回到城里享福去了,日后回了乡下,别忘了到我那里去坐坐。”艾淑君也说:“如今你一走,我少了个说话的人儿,说实话,我真舍不得你走哇!”春心说:“我也是舍不得孟家窝棚,以后想你们了,我就回来串门儿。”黄四亮说:“妈,如果在城里不称心就搬回来,我养活你们。”春心说:“有这份孝心就中。这过家不是打酱杆窜儿,哪能说搬就搬回来。”她拉着来燕的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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