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收回放荡之心 (第3/3页)
教育你们的,啊?亏你们还是大队长小队长的后人,丢不丢人?人小鬼儿还挺大呢,招挺多呀!瞧瞧,你们挺能作妖啊!那瓜还没拉瓤就揪下来,白不白瞎?你们不知道伺候瓜秧有多不容易,瓜苗四叶定心,留三个蔓子结四五个瓜,熬到瓜熟蒂落得伺候多少遍。社员还没吃到嘴,就让你们几个小孩芽子糟害了。这回你们要不好好承认错误,就别回家啦!”教训一顿,将四个孩子关进了瓜窝棚,门也别上了。
瓜窝棚其实就是个马架子,里面空间不大,一张木板搭成的床铺着草垫子,四个孩子老老实实坐在上面。大喯儿喽埋怨说:“我就说不带他俩,咋样?按我话来了吧!”顶子也质问:“让你俩老实呆着,咋不听话?站起来干啥?”小石头说:“我俩干等你俩也不回来,以为你俩把我俩忘了。”木丝说:“我俩一商量,就上瓜地里自己摘了。”大喯儿喽说:“你看,他俩大摇大摆去摘瓜,不被抓住哪跑!”小石头说:“知道挨抓,就不跟你俩来了。”木丝嘤嘤缀泣:“他不让我们回家咋整啊?”大喯儿喽说:“这老头当过大队书记,我一看见他就打怵。这回,恐怕是回家后得挨一顿胖揍了。”顶子站起来,透过透窿的窗洞,看见黄三爷拎个土篮子又去摘瓜了:“这三爷怪了,把我们关起来却不收拾,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呢?”
囚禁了半个时辰,瓜窝棚门终于打开了。三喜子把满满一土篮子沉甸甸的瓜放到地上,指着好几样瓜蛋说:“吃吧,管够。”见都畏缩不动,又挨个看一眼,“咋?有胆儿偷瓜,没胆吃瓜?”拿起一个灰瓜用镰刀削瓜皮,还自顾自的叨咕不停,“烂瓜不烂味,我牙口不好吃不了脆瓜了,只能吃熟透的面瓜。这瓜呀,和人一样,也是各有特点。灰鼠子形象不济,但肉起金星口感面乎;芝麻粒个头小,但甜里带香;白糖灌瞬甜瞬甜,真像灌了白糖一样;羊角蜜也很甜,肉薄籽多可口;山白汁水多,一熟就张嘴儿,生怕人家不知道,搁不了几天;顶心红分量沉,肉厚籽少,香甜脆生,虽然傻大黑粗成熟晚,但生长期长结瓜多,一个有斤把重,别人瞧不上也照样长,越是秋后越红越香脆,一直能吃到罢园。做人嘛,不要学张嘴儿好显摆的山白,要学就学厚实不显摆的顶心红才行。”说完,往桶里甩了连汤的瓜籽,大口吃起面瓜来,故意说道:“这瓜,真熟透了,解渴又解馋哪!要说吃香瓜,我最爱熟透的面兜儿,柔软。”顶子咽口唾液,嘟囔一句:“死也闹个饱死鬼,不吃白不吃。”拿起一个花瓜,用拳头一凿,香瓜裂开一道纹儿。见顶子吃瓜,大喯儿喽、木丝和小石头也都伸手拿瓜吃起来。
等都吃不下去了,三喜子问:“都吃饱了吧?”顶子打着饱嗝说:“该咋地三爷你就来个痛快的吧,脑袋掉了不就碗大个疤吗!”三喜子呵呵一笑:“还挺有钢条啊?像你爹,真是你爹揍的。”命令顶子和大喯儿喽把裤子脱下来,顶子怯怯地问:“要打我屁股吗?”三喜子催促:“少废话,脱!”
顶子和大锛髅只好把裤子脱下来,三喜子将裤脚用细绳扎紧,裤子成了口袋,将香瓜一个个装进去,香瓜将裤子鼓出了曲线。三喜子又扎了裤腰,托起来,分别卡在顶子和大锛髅的脖子上,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一拍顶子和大锛髅的屁股:“滚蛋吧,以后别来啦!”
突然获释,又得到奖赏,顶子和大喯儿喽都乐了,彻底忘记了被捉的尴尬。走了十几步回头看,三喜子站在窝棚门前看着他们笑呢。大喯儿喽往脖子上颠了颠沉沉的裤袋子说:“没想到这老头儿还真挺好呢!往后咱不能再来偷瓜了,那样对不起他。”顶子两手抓着跨在胸前鼓鼓的裤腿:“黄三爷把瓜的事儿琢磨透了,像他说的,咱不能学山白,应该学顶心红。”
顶子和小石头走到自家院门,二黄一溜小跑,晃着尾巴前来迎接。刚满心欢喜地进院子,突然被父亲叫住;“你俩干啥去了?裤子里是啥?”吓得小哥俩收住笑了容,顶子嘻嘻笑说:“我俩和大喯儿喽、木丝去偷瓜,让黄三爷给抓住了,让我们吃个够,还给了这么些瓜。”说完把裤袋子放下来。黄士魁脸色铁青,命令两个儿子跪下,根问是谁的主意,顶子嘟囔说是大锛镂。黄士魁踹了他一脚,吓得二黄往旁边跳出很远。父亲一边指点一边愤怒地说:“你长脑子是干啥的?他让你干你就去干?你脑袋里都是浆糊吗?分不清善恶是非吗?”缓一口气继续管教,“吃瓜可以,但不能动歪心思。生产队分瓜时候自然都会有的,何必要坏了规矩!偷瓜虽是小错,也必须惩罚。今天你俩就在这跪着,一直跪到太阳下山。”
训斥声吵醒了艾育梅,她从外屋出来,唱起了红脸:“甜瓜裂枣,谁见谁咬。小孩子知道错了,哏斗哏斗就得了。”接着苦口婆心地劝说小哥俩,人可以有馋心,但不能有坏心。黄士魁大声训问以后还去不去偷了,见顶子忙拉着小石头认错,这才消了气,让小哥俩站了起来。二黄见状,又跑过来摇头晃尾地撒起欢来。顶子忽然说:“回来的时候,在杂树林毛毛道,看见我大叔了,和我丫蛋儿姨。慌里慌张的,说是拣瓜,可不像啊,他们连个口袋都没拿。一闪身就错了过去,我回头又细看了两眼,觉得我大叔好像不对劲儿?拣瓜也用上两人呀?”黄士魁和艾育梅嘀咕了几句,就走出了院门。艾育梅严肃地嘱咐对小哥俩说:“记着,不许往外说。”
晚上,顶子和石头躺在被窝里望着纸糊的顶棚和炕头墙,在报纸大字标题上找汉字玩,父亲从外面回屋,和母亲唠嗑,就眯声细听:
“把三怪他俩撵回来了,可把三大气完了,给三怪一脖拐,脸都打血印了。”
“他放好日子不过,你三大能不气嘛!这次多亏让小哥俩撞上,你及时告诉了三大,不然他俩成了跑头子,可真没法收场了。”
“我说三怪,都当上大队的主任了,咋能一时冲动做傻事呢?为个女人不顾家庭和前途,那是得不偿失,这说明还不成熟,欠历练。你俩要跑成了,那你的村官也当到头了,家也就散了,丫蛋儿也毁了,那就是身败名裂。好歹及时把你俩撵回来了,知道的人不多,你官照样当,日子照样过,但你得死了这个花心。经过一番苦口婆心规劝,他也认识到做错了,后悔一时糊涂差点走上歪路,保证以后不再跟丫蛋儿有任何来往。”
“哎呀,老黄家可真有意思,你三大早年领跑了裘环,你四弟头几年领跑了莲子,现在三怪又要领跑小姨子。也不知这些个女的是咋想的,是老黄家灶坑好烧咋地?真是门风啊!”
“你别老黄家老黄家的,不都那样。”
“曾有小女子贴上你,你没动心过?”
“不动心是瞎扯,不动心是有病,关键是得有理智。”
“嘁,在美色面前,有几个男人能坐怀不乱!”
“行了,别扯了,不早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