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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萧月馨尽是女儿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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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萧月馨尽是女儿身(二) (第3/3页)

“柔然皇室有秘令,凡嫁入中原的女子,必在子女身上刻下狼图腾,以待复国之时...”

    皇上的叹息声落在她耳边:“馨儿... 苦了你了。” 他的指腹擦过她左臂的疤痕,那温度与母亲临终前一模一样,“你母亲当年... 也是这样,用烙铁毁掉了狼图腾...”

    萧月馨的视线彻底模糊前,看见太子从西墙挖出个木盒,里面装着半块狼图腾玉佩 —— 与她藏在死士营的另一半,恰好严丝合缝。

    铁网外的厮杀声渐歇,萧月馨的呼吸像漏风的风箱。殿角的铜镜被火把照得发亮,她从镜中望见自己散乱的长发,忽然想起庶妹萧月璃十五岁及笄时,也是这样乌发垂肩,发间簪着支点翠步摇。

    “姐姐,你看这步摇好看吗?” 月璃当年捧着妆奁跑进来时,裙角还沾着后花园的泥土。萧月馨正披着甲胄擦拭长枪,枪尖的寒光映得她喉间的束胸勒痕格外清晰,“女子戴这些玩意儿,打仗时会被敌人扯住头发的。”

    月璃当时噘着嘴把步摇塞到她手里:“可母亲说,姐姐小时候最爱看她绣的鸳鸯帕。” 那支步摇的流苏扫过她掌心,痒得她差点握不住长枪 —— 就像此刻,沈砚之从怀中掏出的素笺,边角被摩挲得发毛,上面是她模仿男子笔迹写的《雁门行》,却在结尾处不经意画出朵小小的桃花。

    “这是... 你二十岁生辰时送我的。” 沈砚之的指尖抚过那朵桃花,“我当时以为是笔误,直到昨天在你书房暗格里,找到这本绣谱。” 他展开的锦册上,每一页都绣着战场风光,绣到雁门关的落日时,用的竟是与步摇同色的点翠线。

    萧月馨的视线落在绣谱最后一页,那里绣着两只交颈的鸳鸯,针脚却忽然凌乱 —— 那是她得知月璃被许给柔然王子时绣的。当时她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膝盖磨出血泡,却只换来皇上一句:“和亲是国之大计,由不得你任性。”

    “月璃... 逃出来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水汽,侍墨突然捂住嘴呜咽起来。萧月馨想起半月前,死士营传回密信,说和亲队伍在玉门关外遇袭,月璃的马车坠入山崖,只找到支染血的点翠步摇 —— 与当年塞给她的那支,是一对。

    “三妹她... 留了封信。” 皇上从袖中取出封锦囊,绢纸上的字迹娟秀,却在末尾处用力划破纸面,“姐姐,我在王子帐中发现了母妃的画像,她根本不是病逝的!”

    萧月馨的心脏骤然缩紧,那感觉与当年在死士营看见母亲的尸身时如出一辙。断指死士掀开白布的瞬间,她看见母亲心口插着的银簪,簪头的珍珠缺了角 —— 与月璃步摇上掉落的那颗,正好吻合。

    “王太尉... 用母妃的画像要挟月璃。” 皇上的声音沉得像雨夜的惊雷,“他说只要月璃配合传递军情,就告诉她当年的真相。” 萧月馨忽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绣谱上,恰好遮住那对鸳鸯的脖颈,“可他不知道,月璃早就把兵符藏在了... 送你的那支步摇里。”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萧月馨想起月璃出嫁前的深夜,两人偷偷在花园烧纸,月璃把步摇塞进她袖中:“姐姐,这步摇能拆成七截,每截都藏着句话。” 那时她只当是玩笑,直到昨夜沈砚之撬开步摇,才发现里面刻着 “柔然王帐有密道” 七个小字。

    “沈大人... 带死士... 去玉门关...” 她的指尖指向殿门,沈砚之猛地跪地领命,却在转身时撞见铜镜里的景象 —— 萧月馨正抬手将月璃送的步摇插在发间,苍白的面容在火光中竟有了几分柔和,像极了绣谱里那朵未开的桃花。

    雨打芭蕉的声里,萧月馨听见远处传来更鼓声,三响,正是当年她在死士营学会的暗号。断指死士曾说,三更梆子响时,是游魂归家的时刻。她忽然想起母亲绣帕上的红梅,想起月璃步摇上的点翠,想起沈砚之袖中那枚被体温焐热的珍珠 —— 原来这些年,她从未真正活成男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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