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不能心软 (第3/3页)
娘这些年,是白熬过来的?”
“姨娘知道,孟家给他们家老爷贺寿的帖子,送到你手里了?”
傅长安一怔,随即点头:“正是!娘的意思是……”
“哼!”凌姨娘发出一声冷笑,嘴角像是被无形的线狠狠朝上提拉着,牵扯出一个残酷的“笑”,“寿宴好啊,多好的日子!宾客盈门,高朋满座!当着满京城贵人的面……”
她故意停住,目光在傅长安脸上转了一圈,终于一字一顿地吐了出来:“把那对狗男女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傅长安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眼底闪烁着兴奋光芒:“怎么做?娘!快说!”
凌姨娘脸上的笑容更深,也更冷了,带着一种阴险诡诈。
“具体法子,娘还得再好好琢磨琢磨。不过嘛……你年轻,身体也好得快,总该出去动动筋骨了。这做寿的好日子,正是你替我好好报答报答你二弟两口子的时候。”
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微微别过脸,抬起手,用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唉,说到底……傅九阙终究身上也流着你们老傅家的血。真要了他的命……姨娘这心里,终究有些不忍啊。”
“不忍?”傅长安怪叫一声,脸上的兴奋扭曲得如同恶鬼,“那杂种也配活着?姨娘!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他只要一想到傅九阙完好无损地活着,甚至将来可能爬到自己头上,一股恨意就让他浑身血液都在咆哮!
对他“仁慈”?这简直是放虎归山!
不行!绝对不行!
凌姨娘背对着儿子,眼角余光将他脸上那不择手段的狰狞看得一清二楚。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只剩下无奈,叹道:“罢了罢了……终究是安儿更苦些。姨娘听你的就是。这口气,咱们出定了!你就安心回去吧。”
……
暮春三月的风,裹着阆华苑里几株老柳树飘散的絮,软绵绵又带点恼人地直往廊下钻。
孟玉蝉倚着朱漆剥落了些许的廊柱,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腰间一枚水色清透的旧玉环,眼睛直勾勾望着苑门的方向。
那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两扇木门虚掩着,方才虞逍遥那抹利落的青衫身影,就是从那门缝里彻底消失不见的。
心口像是被那恼人的柳絮堵住了,闷得发慌。
“小姐,”翠莺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响起,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您别太难过,虞神医不是说了嘛,京城边上那点急事,快则三五日,慢也不过七八天,一准儿就回来了!她心里也惦记着您呢。”
孟玉蝉没吭声,只是目光从空落的院门收回来,落在脚边那个不小的藤编药箱上。
虞逍遥走得急,这箱子却留得周全。
箱盖敞开着,露出里面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瓶瓶罐罐。
在春日疏淡的光线下,粗瓷的、细釉的,都泛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微光。
每一个小瓶子上都贴着极细心的签子,墨迹清晰:
“清心丸,气闷郁结时服一粒,温水送下。”
“玉露膏,外伤涂抹,一日两次。”
“安神散,睡前调水,宁心定魄。”
“解毒丹,遇不明之物急服,暂缓毒性,速寻医者。”
……
虞逍遥清冽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一句句,沉甸甸地砸进心里:“玉蝉,药都在这里了,用法切记,莫要弄混。这侯府……”
她顿了顿,素来清亮的眼神里透出凝重,“看着花团锦簇,底下暗流多着呢。苏夫人心思深沉,世子傅长安也绝非良善,还有那些捧高踩低惯了的奴才,你千万记着,遇事莫要硬碰硬,保全自己最要紧。察觉不对,立刻想法子脱身,莫管旁的,脱身,等我回来!”
想到这叮嘱,孟玉蝉心头那股被离愁压下去的冷意又丝丝缕缕地泛了上来。
她蹲下身,手指拂过那些瓶身,最终,拿起那瓶贴着“安神散”的小瓷瓶,紧紧攥在手心。
那一点冰凉,似乎稍稍压住了心头的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