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羌部少主,鬼神加身 (第2/3页)
“铛!”
清音脆亮,宛如玉击铜磬。
姜曦那势若山崩的一棍,竟是硬生生偏开了三寸,只顺着额角擦过。
风声犹在,却只余一缕阴冷的气息在院中打了个旋,冷不丁钻进衣襟里,再无踪影。
姜曦眉峰轻挑,眼中掠过一丝讶色。
她脚下一点,身形一旋,已将余势尽数卸去,悄然落地,棍尖也没再逼近分毫。
那贵公子得了这一瞬喘息,手腕微抖,刀光如浪翻卷,寒意四起,逼得姜义侧身半步。
自己则趁势飘然退开三尺,袍袖一展,立于檐下,像是未曾动过手似的。
姿态仍旧倜傥,气息却已沉凝。
他眉梢微挑,像是觉得有些可惜,又仿佛意味更浓,连眼神也添了点玩味儿。
随即,他目光一转,落在那少女脸上。
待瞧清了那眉眼之间的神采,分明与姜义有几分相似,他便怔了一瞬,旋即轻轻笑了出来。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啊。”
那羌人公子低声说着,笑意藏在唇边,眼角却带着三分兴致,七分未尽。
院中一时静得出奇。
只余风穿槐叶,簌簌作响。
那贵公子此刻,倒是收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袖手而立,神色悠然,目光来回在父女二人身上游曳。
过得一息,他轻轻一笑,唇边挑起一缕看不穿的弧度。
“意未定,魂先凝……这般路数,倒是野得很。”
说罢微顿,眼角不动声色地一扫姜曦那张稚气未褪的小脸。
“若只出了一个,还能说是祖坟冒烟,巧得不行;可这一家出了两个,其中一个还这般年纪……”
话没说尽,便收了声。
可那笑里,分明什么都替人说完了。
这一家子,不是有天大的机缘,便是藏了那不能示人的门道。
说到此处,那羌人公子忽地一笑。
笑里不再带刀,换了副生意人般的温和面孔。
“说来倒也有趣。”
他摊摊手,语气轻快得像在讲街口的闲话家常:
“此行本意,不过是来扫平一桩不知天高地厚的异兆,省得将来行路绊脚。却不想,竟撞见了这么一桩意外之喜。”
话锋一转,笑意没散,目光却沉了几分,落在姜义身上,慢吞吞吐出一句:
“你二人,若愿归顺我烧当部,再将那门修魂的法子奉上……我,迷吾,便以我父烧当豪帅之名作保,许你一家子泼天的富贵。”
他轻轻一顿,嘴角挑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并且,这一村的老老小小,也都留得性命,不必跟着你们一块儿,白白送命。”
说罢,手一扬,笑吟吟地收了尾:
“如何?”
他问得云淡风轻,语气里却透着几分笃定,脸上挂着十拿九稳的自信。
哪怕方才亲眼瞧见这父女的身手,心下也不曾起过一点忌惮,反倒神情更笃。
在他看来,如此条件,已是天大的恩赏,寻常人听了,怕早就跪下磕头谢主隆恩了。
姜义却没吭声。
只是缓缓抬头,眼中雾气沉沉,浑浊如旧井,叫人看不透里头到底藏了什么。
姜曦立在一旁,也未作声。
父女两人对视一眼。
无须言语,已然有了分晓。
下一瞬,姜义手中锄柄悄然一紧,五指扣得极深,连指节都泛起一层死白。
而姜曦也不动声色地,将那根沉甸甸的槐木棍,往身前挪了半寸。
只这半寸,已是作答。
迷吾瞧着这一幕,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呵”地轻笑了一声。
笑里既无怒意,也无惊讶,倒透出几分惬意,像是早就料定了这般回应。
也是。
能把招法打到这份上的,若真是一吓就跪地求饶的软骨头,反倒叫人没了兴致。
他迷吾平生最不怕的,就是这等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的主儿。
一寸寸敲,一寸寸折,直敲到他们跪地为止,才算是戏正入味。
姜义神色沉如古井,任那风拂鬓角,也分毫不动。
只是与身旁闺女换了个眼神,便默然将那根沉沉的老槐棍接了过来。
姜曦提过那柄瞧着有些滑稽的锄头,站定到那锦衣公子的面前,将父亲护在了身后。
姜义并未急于出招,反倒略一垂肩,身形随之一沉,棍势也低了几分。
这一棍起得极慢,慢到几近静止,棍头却在地上犁出一道尺许沟痕,厚重如岳,沉若压嶂,是为阴。
忽地棍尾一翻,轻飏如絮,卷风如丝,在虚空中勾出一道柔笔,似描似写,带几分水袖藏锋之意,是为阳。
一阴一阳,一重一轻,于刚柔之间生转合之机。
宛如天地吐息,水火交融,竟在这副凡骨血肉中,凝出几分天成的圆意。
而他心神之内,亦有两道微光随之摇曳而起,一黑一白,似火似水,流转不息。
那阴阳双华回环处,棍意愈发幽深,劲力层迭如潮。
若水磨石,暗涌无声,蓄势至极,不发则已,发则断江折岳。
迷吾此刻,已将二人视作囊中之物。
一步踏前,唇角微挑,竟似兴致来了,随手与姜曦过了两招。
出手不紧不慢,步伐松散随意,竟还抽得出神来,侧头望了姜义那边一眼。
静静看着那一棍缓缓铺开,招势未至,棍意已然如山雨压顶,呼之欲出。
他眼中那点欣赏,比先前倒是更浓了些。
只是面上神情依旧散漫,任那棍风一寸寸卷将而来。
终于,那一棍酝酿至极。
姜义未言一句,眼眶中却仿佛燃起火来,火光不盛,却极亮。
猛地一踏脚,尘沙腾起三尺高,身形竟似生生拔高了三寸。
槐木棍随之一震而起,破空之声宛若惊鸿掠羽,掠至半空,再折而下,直斩中宫,宛如要将天地自此一棍劈开!
此棍非止力尽,乃骨尽、气尽、心尽。
是他半生打熬,此世所学,一饭一砺,尽数熬进这一招中。
棍若落下,成败生死,皆不思回头。
迷吾瞧着那一棍将落,脸上那点漫不经心的神色,总算收了个干净。
像是酒逢对手、棋逢敌手,一腔酣畅,忽地被点着了。
只听他一声朗笑,声震如金铁敲鼎:“好!”
手中弯刀横掠,荡开那柄不依不饶的老锄,顺手将姜曦震退三步。
人却不退,反而气势一振,踏步而进,提刀便迎!
那刀光乍现,毫无留手。
刀身上本就有游龙盘绕,此刻竟仿佛活了过来。
随他气机鼓荡,翻鳞吐息间,化作一头咆哮而出的凶蛟,张口便撞向那仿佛要劈山裂岳的一棍!
“铛!”
一声巨响,如撞暮钟,震得山林幽鸟尽惊飞。
迷吾只觉一股厚重如渊、迭浪翻涛的巨力,自刀身轰然涌入,层层如浪涛,一道接一阵,将他虎口震裂,臂骨欲折。
手中那柄随身宝刀终于哀鸣一声,“嗡”的脱手飞起。
半空里旋了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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