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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紫枫玉龙到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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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紫枫玉龙到访(二) (第3/3页)

 “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当!” 上官云轩将一卷古籍摔在石桌上,宣纸哗啦啦散了满地,“父亲要的《江南漕运考》明明放在东厢房第三排书架,你偏说找不着,莫不是偷懒耍滑?”

    “公子息怒,” 小厮吓得脸都白了,“小的当真翻遍了东厢房,连书架缝隙都瞧了,实在没有……”

    “云轩兄这是怎么了?” 紫枫玉龙走上前,弯腰拾起散落的书页,见纸页边缘泛黄发脆,显然是有些年头的旧物。

    上官云轩见是他来,躁怒之色稍缓,却仍气鼓鼓地指着小厮:“玉龙兄你评评理,父亲今早说要查十年前的漕运账目,让这蠢货去取《江南漕运考》,他竟说找不到!”

    “或许是记错了存放之处?” 紫枫玉龙指尖拂过书页上的朱笔批注,那字迹与他怀中账册上的墨迹竟有几分相似,“不如我与你同去瞧瞧?”

    上官云轩眼睛一亮:“还是玉龙兄细心。走,咱们去东厢房翻翻看,我就不信那本书能长腿跑了。”

    东厢房的书架顶天立地,弥漫着旧书特有的霉味与檀香混合的气息。紫枫玉龙站在第三排书架前,目光扫过层层叠叠的书卷,忽然注意到最高一层有处明显的空缺,像是刚被人取走了什么。

    “这里原本放着什么?” 他抬手敲了敲那块积灰较少的木板。

    跟来的老仆迟疑道:“回公子,那里原是放着些过世老夫人的梳妆匣,上个月小姐说要整理遗物,便都挪去西跨院了。”

    紫枫玉龙心中一动,正要说话,却见上官清月抱着个紫檀木匣子从外面进来,水绿色的裙裾沾了些草叶,显然是刚从花园回来。

    “玉龙哥哥来了怎么不早说?” 她眼睛一亮,将木匣往桌上一放,匣盖打开,里面是几册线装画册,“我寻着了这本《寒江独钓图》的摹本,正想请教你画中笔法呢。”

    紫枫玉龙的目光却被木匣底层露出的半张纸吸引,那纸页边缘残破,上面的墨迹与他怀中的账册如出一辙。他不动声色地笑道:“画谱再好,也不如云轩兄找的漕运考要紧。方才听说是要查十年前的账目?”

    上官清月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伸手将木匣合起:“是父亲说近来江南漕运总出纰漏,想看看前朝的规制。怎么,玉龙哥哥也对这些感兴趣?”

    “家父生前也曾经手过几笔漕运生意,” 紫枫玉龙缓缓从怀中取出锦盒,将半张账册放在桌上,“只是这本账册缺了后半部,我总觉得其中藏着些蹊跷。”

    纸张摊开的瞬间,上官清月的脸色倏地白了。上官云轩凑过来看了两眼,忽然道:“这字迹看着眼熟…… 像极了我家库房里那箱旧账上的字!”

    “你说什么?” 紫枫玉龙猛地抬头,檐外的雨声似乎都停了一瞬。

    老管家这时匆匆进来,手里捧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公子,方才在西跨院的樟木箱底找到了这个,夫人说许是您要找的漕运考。”

    箱子打开的刹那,众人都愣住了。箱底除了几本线装书,还压着半张泛黄的账册,与紫枫玉龙带来的那半张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账册上记录着十年前一笔巨额漕银的流向,末尾签着两个名字 —— 紫枫雄与上官鸿。

    “这是…… 父亲和伯父的名字?” 紫枫玉龙的手指微微颤抖,他记得父亲临终前指着这账册,只说 “对不住上官家”,当时他还不明所以。

    上官清月忽然转身跑出厢房,不多时拿着一个褪色的锦囊回来,里面倒出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和一封家书。信纸已经脆得一碰就碎,上面是上官老夫人的字迹,写着 “夫君与紫枫兄合办漕运,原是为了救济灾民,怎料……”

    后面的字迹被水浸得模糊不清,唯有 “沉船”“灭口” 等字眼依稀可辨。

    “我明白了,” 紫枫玉龙的声音有些发哑,“十年前那艘失踪的漕船,根本不是意外。”

    上官云轩攥紧了拳头:“难怪父亲这些年总对着江南的方向叹气,原来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雨还在下,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紫枫玉龙将拼完整的账册小心翼翼地收好,忽然注意到账册背面用朱砂画着个小小的枫叶印记,与紫枫府的族徽分毫不差。

    “清月,” 他看向脸色苍白的女子,“明日我想再去一趟江南,查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官清月抬起头,眼中虽有泪光,却透着坚定:“我与你同去。父亲说过,有些债,总要亲自去还;有些真相,总得有人去揭开。”

    檐角的铜铃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像是带着某种释然的意味。紫枫玉龙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得愈发青翠的修竹,忽然明白父亲临终前那句 “对不住” 里,藏着的何止是愧疚,更是对两府情谊的期许。

    暮色渐浓时,听雨轩的灯亮了起来。上官老爷看着桌上拼合的账册,良久才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是来了。玉龙,你可知当年你父亲为何要将账册分成两半?”

    紫枫玉龙摇头。

    “因为那笔漕银,一半用来赈济灾民,一半被贪官克扣,” 上官老爷的声音带着沧桑,“你父亲怕牵连上官家,才故意藏起半本账册。如今你们愿意去查,也好,也好。”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轮残月从云隙中探出来,给庭院里的芭蕉叶镀上了层银辉。紫枫玉龙握紧了上官清月微凉的手,忽然觉得那些被尘封的过往,就像这雨后的月光,虽带着清冷,却终究会照亮前路。

    次日清晨,紫枫府的马车驶出城门时,上官府的青石板路上还留着未干的水洼。车帘被风吹起的瞬间,紫枫玉龙看见上官清月正将那本《寒江独钓图》放进车厢,画页间夹着的半片枫叶,在晨光中红得像团跳动的火焰。

    他忽然想起昨夜上官清月说的话:“江南的枫叶秋天才红,可有些心事,等不到秋天了。” 那时他还不懂,此刻看着车轮碾过晨露,忽然就明白了 —— 有些债要还,有些人要等,有些故事,该由他们来续写了。

    马车渐渐驶远,将京城的喧嚣抛在身后。前路漫漫,或许藏着未知的凶险,但紫枫玉龙知道,只要身边的人还在,这趟江南之行,定会揭开所有的谜底。就像那本拼合的账册,断裂的过往,终有一天会重新连缀成完整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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