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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父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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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父慈 (第2/3页)

,气宇轩昂,极有男子气,本就很有好感,再加之对他又随和有礼,心情不觉大好,来时的别扭劲又消散了不少。

    “哪里,哪里,素元怎么敢当?”

    方中徇在一旁不觉一愣,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他虽希望儿子和张素元能够多亲多近,但也只是希望而已,儿子的臭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但现在看来,二人见面的效果远远超出了他的期望。

    “素元,理当如此,你就别客气。来,里面叙话。”方中徇伸手让道。

    方中徇一双快眯成一条缝的吊三角眼中尽是长着慈祥亲切的目光,而在看不见的层层叠叠的大眼皮覆盖下的眸子里,则是冷气森森,似欲洞察一切的幽幽寒光。轻言淡语,看似不经意,心中却仔细听着每一句话,更没放过张素元神色间的丝毫变化。

    方中徇对张素元的态度,即视之如子侄,又以之为良朋。视如子侄,热情亲切而又自然得体;以为良朋,就不因张素元的地位、年纪而有丝毫轻慢。

    人情练达的文章,御史大人做的可是比笔下的文章不知要强了多少。五十多年的宦海沉浮,方中徇看过了太多的风云变幻。一个个显赫一时的权臣看似正风光无限,荣华富贵可保之永久之时,转瞬间,却是想做个无权无势,任人欺凌的平头百姓都已痴心妄想。期间他亲身经历耳闻目睹的,权臣盛衰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世宗朝的严京和本朝的王居正。

    严京和王居正他们之间有着本质的不同。于国家于万民,严京是大恶,是巨奸,主政二十年,流毒天下,身犯百死难赎重罪;王居正却是千古能臣,泽及苍生,唐人泱泱数千年正史,堪与比肩者也不过三两人而已。这是他们之间本质的区别。

    两人言行为善为恶虽别于天地,可结局却殊途同归,但虽殊途同归,可祸罪程度却又不可同日而语:恶轻,而善重极。之所以出现这种结果,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他们操权形式的不同。

    严京是欺主,欺主,主居上而臣为下;王居正是压主,压主,臣居上而主为下。

    严京因子严世平获罪,世宗将严世平斩首,籍没家财,黜严京及诸孙为民,两年后,严京老病,死在一间早已荒废不用的墓舍里。

    王居正因宿疾痔疮复发,三个月即告病危,病殁任上。王居正病逝后,神帝下诏罢朝数日,赐谥文忠公,荫一子为尚宝司丞,并派锦衣卫护送灵柩至故乡江陵,可谓备极哀荣!但就在王居正死后不到两年,同是这位神帝,竟指斥王居正“罔上负恩,谋国不忠”,下旨追夺官秩,查抄家产,甚至要“斫棺戮尸”。王宅被查抄后,饿死家小十余口,长子敬修自杀,三子懋修投井未死,保存了一条性命。

    严京和王居正生前权势都曾盛极一时,但最终都落得个殃及自身祸及子孙的下场。他们的败亡,虽各自有其不同的客观因素,但他们却都有着相同的主观因素:他们俱都骄横、专断、偏狭,喜奢华,且好听阿谀之词。

    王居正主掌朝政之时,方中徇虽也在朝居官,官职也不算低,但仍属于名不见经传之辈。方中徇是支持王居正的政治主张的,但没有受到重用,所以王居正获罪后,他并未受到株连。

    王居正对方中徇的影响可以说无远弗届。王居正的风范、勇气、政经军略和霹雳手段,都是方中徇极为钦佩的,但他从中看到的却不是学习的榜样,而是他不可重蹈的覆辙。

    方中徇处世稳健,他失意时可以垂头丧气,但得意时却决不会骄横跋扈。待人不论是宽让还是狠辣,他都尽可能依循理性而不被情绪左右,对张素元的态度,当然也一以贯之体现着他的处世风格。

    其实对待张素元可以选择的态度无非就是两种:打压和继续施恩而已。是打压,还是结恩,方中徇对此的选择即容易也困难。容易,是因为在现实的考量下,结恩张素元是自然而然的选择,因为既然顾忠信如此推崇张素元,那以他的影响力,整个西林党势必会成为张素元强有力的后盾,那他打压的效果必将极为有限,而且如此做法,不仅将他以前的努力付之东流,更会将张素元推到西林党一边去,由可虑者,是与张素元结怨的后果,从王居正身上,方中徇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有时可以强大到什么地步。

    这是方中徇决定善待张素元的一个重要原因,但却并不是唯一的原因,促使他这样做的还有一个同样重要,甚至是更重要的原因。

    方中徇和他领军的皖党同顾忠信和西林党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根本性矛盾,他们之间时刻都存在着妥协的可能,因为他们同是代表士绅和中小地主利益的政治集团,都与代表勋臣、贵族和大地主利益的政治集团齐、闽、江、浙四党有着根本性的利益矛盾。

    皖党和西林党之间虽然由于太子之争而导致矛盾激化,但所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一旦太子之争尘埃落定,皖党与西林党和解就是大势所趋。虽然西林党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但实质上和他们没有任何的不同,不过都是为了保护和争取各自的利益而已。

    皖党和西林党有志一同,齐、闽、江、浙四党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这一点,方中徇看得到,他相信西林党中必定也有人看得到,只是他担心西林党激进得过了头,就会昏头昏脑,听不见理性的声音,看不清正确的方向。

    方中徇决定恩结张素元也是想先预伏下一枚棋子,希望张素元日后能成为他和西林党之间有力的缓冲。

    当儿子代他把张素元送走以后,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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